第(3/3)页 笃。 每一声都无比清晰地叩在王海峰的耳膜上,更沉重地撞击着他的心脏。 那单调的笃笃声,在王海峰耳边无限放大,带着足以粉碎灵魂的力量,一下下凿刻在他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之上。 他终于真切的听到,不,是感觉到了自己内心那道由重重顾虑、畏缩和侥幸构建起来、自以为坚固的防线。 正在这规律且执着的敲击声中发出刺耳欲聋、不堪重负的刺啦啦碎裂声。 伴随着一声沉闷而深长、仿佛从脏腑最深处挤出来的、充满了千钧绝望的叹息,王海峰的肩膀骤然垮塌下来,佝偻了下去。 那模样,像是刹那间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骼支撑,更像一个行将彻底破产的赌徒在摊牌前一瞬间的全面崩溃。 他不得不开口,用一种近乎破碎的、如同砂石摩擦般低哑干涩的气声,艰难地挤出几个字:“江书记……我……唉……” 他艰难地顿了顿,口腔里泛起一阵苦涩。 那几个沉重的字眼仿佛烧红的烙铁,带着剧痛烙进他颤抖的嘴唇:“这事……水太深了!” 每一个音节都粘滞、浑浊,充满了巨大的无力感和惊惧,“这……这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啊。” “冰山一角”。 这四个字终于带着沉重的宿命感,在凝重的空气里落定。 仿佛耗尽了王海峰残存的最后一点体力,将某种他试图掩盖的、庞大而黑暗的事实的沉重一角,笨拙却又异常清晰地撬开了缝隙。 江昭宁那根沉稳敲击桌面的食指,在王海峰吐出最后那个“啊”字的余音里,骤然停顿下来。 如同一座古钟猝然失声,那瞬间爆发的无声沉寂,蕴含着远比连续不断的敲击更强烈百倍的穿透力。 他的目光依旧锋利,却在这凝滞中悄然掠过王海峰那张布满细密汗珠、表情复杂——恐惧之外更有深重惊疑和绝望的灰败面孔,然后迅捷而无声地转向了宽大明亮的玻璃窗外。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。 时间仿佛也被那沉重的对话粘滞凝固了。 第(3/3)页